《徐州宝藏》第12期:铜牛灯

昼夜轮回的自然现象是由于地球围绕太阳自转所致,这是现在妇孺皆知的常识,然而千万年前的古人却不解其迷。为什么会有白天和黑夜呢?于是阴阳二界,神鬼精怪由此产生,哲学家则加以引申,以光明与黑暗比喻社会,这也成为文学家乐于描写的题材。

追求光明、驱逐黑暗近乎是人类的本能,为了打破那长夜的幽暗,人们找到了日月星辰外的另一种光源——火。随着文明浪潮的不息翻腾,用来固定火源的辅助设备不断改进与演变,出现了专门用来照明的灯具,切莫轻视这小小的灯具,它放出的光明,照亮了人间几千年,它具备的实用性与时代性,成为人类文明的一个重要实证。

汉代是我国灯具发展史上的高峰期,这一时期的灯具造型优美、结构多变,大大丰富了人们的生活。徐州是汉高祖刘邦的故乡,两汉时期地位显赫、经济发达,“事死如生,事亡如存”的丧葬观念使得许多精美的灯具成为随葬品中的常见之物。

雁足铜灯(徐州土山汉墓出土)

 造型丰富多彩的汉代灯具中,设计构造亦最为精妙科学当属釭灯,所谓釭灯就是在灯具上装有弯曲的中空导烟管,以其形如车釭而得名。汉朝时灯具的燃料多是动物油和植物油,灯盘上的灯油点燃后,所产生的油烟弥漫会严重影响室内的空气清新和居室陈列的洁净。烟管的设计可以将没完全燃烧的油烟和灰烬导入贮水的灯体内部,从而保持室内的清洁,另外还能加强空气对流,使燃烧充分,增大光亮。

1975年徐州市睢宁县刘楼东汉墓出土的铜牛灯就是釭灯中的代表作,其造型为一头傲首站立的青牛,浑圆结实,俯首翘尾,神态憨厚,牛身为灯座,牛背上背着一只圆筒形带把的灯罩,灯罩上有蝙蝠展翅状顶盖。蝙蝠是一种吉祥物,因蝠与福同音,将蝙蝠展翅寓意“进福”,希望幸福能像蝙蝠那样从天而降。灯罩可自由转动,能调节灯光照射方向和防御来风。更为精妙的是,它还暗藏一个防治污染的巧妙“机关”——铜牛灯的两角做成圆筒形的烟道与顶盖相连,当灯盘中的油脂点燃时,热空气上升带动烟尘可以从顶盖进入烟道,又从牛角做成的烟道进入空心的牛腹中,牛腹注水,靠水过滤烟尘以保持室内清洁,减轻室内空气污染。这种设计比意大利文艺复兴天才达芬奇发明的铁皮导烟灯罩还早1500多年,堪称汉代的节能环保灯,匠心独运,令人叹服。

铜牛灯通高26厘米,其高度设计也合乎当时的需要。两汉时期的人还保留着席地而坐的习俗,所谓坐,其实就是今天的跪。由于体位下降,一些常用的器物,如几、案、床、榻、灯具等都较为低矮,所以釭灯的尺度一般都偏小以适应人的视觉空间。之所以选择牛的造型,是因为汉朝时期经济发展迅速,农耕文化亦繁荣昌盛,作为稼穑工具的牛和人类的关系比较亲密。人们对牛的爱护与崇拜寄托着祈求风调雨顺、五谷丰登、平安祥和的美好愿望。

我国文物,浩如烟海,人们往往容易被那些重大的发现和精雕细刻的稀世珍宝吸引,忽视了用于普通生活的器用。事实上每样东西都有它的产生与发展史,作为日用灯具,汉代釭灯设计科学精巧,结构新颖别致,造型逼真生动,富于艺术魅力和文化内涵,是实用和美观高度统一的工艺美术品。它既是古代设计工匠的智慧结晶,又展示了汉朝高度发达的冶炼技术和铸造工艺。